这家CAR-NK领军企业和杨森「掰」了，股票一日崩塌，砍光管线，还要裁掉60%员工，资金流预计还能坚持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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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2020年4月，杨森花1亿美元与Fate Therapeutics达成合作，Fate Therapeutics一跃成为资本宠儿，多家投资巨头争相跟进，股价一度高达121美元，市值超100亿美元，一时间风头无两。

然而就在上周五（2023年1月6日），Fate Therapeutics股价一日腰斩48%，公司当即决定停掉绝大多数管线，还打算裁员一半员工（约200多人），预计运营跑道能坚持到2025年。

一家明星公司在几小时里就跌落神坛，连生存下来都成了问题。这家公司怎么了？

图片来源：富途牛牛

01拒绝杨森协议  不得以壮士断腕

Fate Therapeutics（后称Fate）长期以来都是iPSC领域（诱导多能干细胞）的头等玩家。根据官网信息，Fate通过对iPSC进行基因编辑，筛选出可以分化成T细胞和NK细胞的iPSC细胞系，这些细胞可以根据需要表达出各种不同的治疗性蛋白，然后在需要时扩增。基于这种iPSC技术平台，Fate的研发管线包罗万象，涉及CAR-T、CAR-NK这些火热的疗法，覆盖多个靶点和适应症。Fate曾有6个在研项目同时进入1期临床，原计划持续推进下去……

根据Fate官方消息，杨森提出了继续合作的建议，但是Fate拒绝了修订条款和杨森提出来的条件，也没有具体透露具体修订内容和拒绝原因。但显然Fate已经为这一刻的到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Fate方面宣布，将会裁员，人数可能达220人左右，大约裁掉60%的员工，同时关闭目前大多数在研项目，全力保障少数几条重要项目的运营。

通过这种方式，Fate大概能依靠现在保有的4.75亿美元资金维持3年左右的运营。

本图红框内为Fate Therapeutics在与杨森的合作破裂后宣布研究终止的项目，占据了其在研项目的多数。（该截图截自2023年1月6日晚，目前该页面已发生变化，官方新闻稿件并未提及FT873发展动向，故本章节暂不提及FT873相关内容）

目前已终止的在研项目包括治疗急性髓系白血病（FT516、FT538）、B细胞淋巴瘤（FT516、FT596）、实体瘤（FT538、FT536），再加上与杨森合作开发的两个项目。

Fate的壮士断腕之举只能以惨烈形容。

当前保留的两个临床1期项目中，FT576是一款由iPSC衍生的CAR-NK细胞疗法，靶点为BCMA和CD38。FT819则是一款iPSC衍生的CAR-T细胞疗法，靶点为CD19。

根据Fate在2022年美国血液学会年会披露的两款产品的1期中期临床数据，FT576在9名可评估疗效的患者中的结果显示，有3名患者的骨髓瘤疾病负担减轻，其中2名受试者有明确的客观缓解。在另一个剂量组（3亿个细胞）中，1名对IMiD、PI与CD38单抗三重耐药的患者接受FT576的单药治疗，获得了非常好的部分缓解（VGPR）。FT819在15例疗效评估患者中，有4例达到客观缓解，包括3例完全缓解和一例部分缓解。

02大起大落13年  曾经也是资本宠儿

回顾Fate Therapeutics创业史上的磕磕绊绊，它曾数度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它就像是一个站在擂台上的斗士，每次都被击败，再站起，再被打倒，靠着沉淀下来的技术和一腔孤勇在自己的血泊里战斗，越战越强，但生命却逐渐燃尽。

创业未半，而险些崩殂

Fate的研究领域原先有两个，一个是成体干细胞再生研究，一个是iPSC（诱导多能干细胞），前者才是Fate创业早期的主要攻关方向。不幸的是，历经8年研发，一度进入临床阶段的成体干细胞疗法ProHema在2015年年末被公司终止开发，Fate直接被打回成临床前公司。

这一消息让Fate的股价跌到谷底，濒临倒闭，依靠定向增发股票和举债勉强挺了两年。2016年，Fate的股价已经一度跌到每股1.46美元，但是它终究挺到了春天到来的时刻。

这两年时间是Fate的沉淀期，它默默将研发方向转向已经有了一些基础的iPSC，彼时iPSC还几乎没有转化应用成果，Fate是第一批吃螃蟹的先锋。虽然日子过得惨淡，但是多年的耕耘帮助它做好了打赢翻身仗的准备。

好风凭借力，送Fate上青云

转折发生在2017年。诺华的CAR-T产品Kymriah获批上市，投资机构与投资者涌入免疫细胞疗法领域，当时Fate正好有一款CAR-NK（NK100，后来由于有效性一般被公司终止开发）处于临床阶段，靠着这股东风，Fate转危为安。

此后Fate趁热打铁，同年推出的FT500这款基于iPSC衍生的NK细胞疗法，成为了FDA批准临床研究的第一款iPSC衍生的细胞疗法。2018年9月，小野制药（ONO）率先与Fate达成合作，共同开发和商业化两款iPSC衍生CAR-T。

数据太好，资本开始狂欢

2019年与2020年是Fate Therapeutics的黄金时代。

虽然NK100这款投石问路的产品项目终止，但是基于FT500优化的FT516和FT596接连获批临床，给了投资机构极大的信心。Fate在2020年更是动作频频，除了获批了新的试验的FT516和FT596外，又有FT538与FT819获批临床试验。

2020年4月与杨森的合作把Fate推上了神坛，杨森提供了5000万美元的预付款和5000万美元的股权投资，以及研究和开发候选药物所需的资金。Fate还有资格获取高达30亿美元的里程碑付款。

2020年12月7日，也是在当年的美国血液学会年会上，Fate公布的1期临床数据让投资者们彻底疯狂：FT516联合利妥昔单抗用于复发/难治性B细胞淋巴瘤，4名可评估患者都没有发生任何严重不良反应，没出现任何级别的细胞因子风暴，也没有产生神经毒性，并且3名患者取得客观缓解，其中2名达到完全缓解（CR），虽然只有4人，但客观缓解比率高达75%！

同日，Fate还宣布与小野制药又达成一个里程碑付款高达8.85亿美元的协议。

喜上加囍，一日间，Fate的股价暴涨42%。Fate旋即宣布再发行440万股，每股85.5美元。

当时的投资者与企业高管或许都沉浸在成功的狂喜之中，殊不知，远超公司水准的市值已经为Fate埋下了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地雷。

高位震荡，有些事已经悄然发生

这场狂欢终究有收场的时候。2021年的大多数时间，Fate的股价都在下跌中度过。一些投资机构认为这是Fate股价回归其公司估值的正常现象，但以马后炮的角度回看，2021年当年对Fate不利的消息太多了，彻底磨没了投资者的信心……

2021年上半年，ProTmune项目终止。

ProTmune是Fate早期研究方向“成体干细胞再生与应用”的遗产，是2015年项目终止的ProHema的升级版。ProTmune是一款用于预防细胞治疗并发症和移植物抗宿主病的程序化细胞免疫疗法。2016年9月，FDA和欧盟委员会分别授予ProTmune孤儿药称号。

ProTmune在ProHema之后又挣扎了5年，期间经历了两次临床试验方案的修改，但公司最终在2021年第一季度宣布2期临床没有达到主要终点，项目终止，Fate彻底断了成体干细胞的念想。

这一不利消息造成了当月公司股价12%的下跌，不过6月披露的FT516有利信息把这一轮下跌勉强抹平。

在经历了数月的高位震荡后，2021年8月FT516与FT596公布1期临床中期数据，拉开了资本退潮的帷幕。

数据总是差强人意，所以大潮退去了

这次FT516的临床数据一般，尽管在接受FT516治疗的11名B细胞淋巴瘤患者中，有8名报告客观缓解，但截至到试验结束时，只剩下5名患者维持缓解，2名完全缓解患者病情重新开始进展，1名部分缓解患者“被迫接受额外的抗癌治疗”。这引起了业界对FT516效果可持续性的质疑。

FT596的中期结果应答率也有限，且应答持续时间较短。这加剧了投资者们的不安，8月20日当天，Fate股价下跌21.74%，受到重创。

2021年年末美国血液学会年会上，Fate披露的FT516和FT596数据也是大差不差，但还是出现了部分患者在出现疗效后再次出现疾病进展的情况。这造成了一个很尴尬的现象：虽然不少人还会肯定Fate的前景，但是投资机构已经绷不住了。

2022年年初，就有包括摩根士丹利在内的多家投资机构调低了对Fate的预期，Fate也确实没有在2022年拿出什么亮眼表现，只在2022年年末的美国血液学会年会上提供了FT576和FT819的数据（此数据已在上文提供，不再重复）。高盛认为该疗法和当前已有疗法没有太多治疗效果上的差异，持保守态度，随即提出卖出建议，股票继续下跌。

这是自2013年Fate纳斯达克上市后的股价图，大起大落令人感叹。现如今，企业股价已经逼近历史低位，并且依旧有下探趋势。

图片来源：富途牛牛

03还有谁来拯救命运（Fate）？

现在Fate Therapeutic再次命悬一线，受到重创的它正在度过至暗时刻。这家龙头企业是否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尽管Fate的主要合作伙伴已经离去，投资机构与媒体也不再看好，一篇市场评论文章的标题甚至用了这个公司名称的双关来表现当前窘境：《Wall Street Turns Gloomy on Fate's Fate》（华尔街对Fate的命运表示悲观）。

但手握400余项专利与已经成熟的技术平台，也许Fate能再次爬起也未可知。毕竟，从公司创业开始后的多次起落和大胆的研究布局，已经证明了这家公司有着超乎寻常的韧性与勇气。

目前FT576和FT819这两员仅存大将还有突出重围的机会，如果能顺利进入2期临床，还是有可能挽回投资机构的信任，让投资者们看到企业的价值。接下来，FT576作为单一疗法和CD38靶向mAb治疗联合的多剂量给药的剂量递增研究还会进行；FT819的临床研究则会注重于评估常规单剂量和新型分剂量治疗方案，Fate会全力保障这两个项目的进展。

此外，Fate与小野制药的合作还在继续，FT825依然在推进中，预计在2023年向FDA提交IND申请，开启1期临床研究。

Fate或许也会考虑出售当前已经暂停的管线换取更多喘息的机会。

无论Fate能不能活下来，恐怕都很难重现以前的辉煌了。而Fate的坍塌，对于CAR-NK和iPSC赛道都是打击。

04两大新星赛道今后路在何方

NK细胞疗法至今依然是热门研究领域。不能因为一家公司的败北否定整个赛道的价值。

免疫细胞疗法一直是抗肿瘤领域热门研究方向。其中，CAR-T的研究起步较早，研究最为成熟。目前全球已经有8款CAR-T产品获批上市，而且得到不错的临床结果。CAR-T产品的成功已经证明了免疫细胞疗法是人类对抗癌症的利器。但是CAR-T疗法常存在易引发细胞因子风暴等问题，对实体瘤效果不佳等缺陷。

随后研究人员将视线转移到了免疫家族的另一成员——NK细胞。CAR-NK的提出时间非常晚，2015年CAR-NK才被提出。理论上，在抗实体肿瘤方向拥有比CAR-T更大的挖掘潜力，而且起效速度更快，安全性也更高。

虽然CAR-NK起步晚，但是由于研发思路与CAR-T类似，所以发展迅猛，目前已经有多家企业的CAR-NK管线迈入2期临床，这些企业的研发进度其实要比最先入局的Fate更快。

iPSC研究目前还是处于比较早期的阶段。iPSC在2006年才被成功诱导面世，2012年发现者山中伸弥获得诺奖，大规模研究从此全面展开。满打满算也不过15年。能提供“现货”肿瘤免疫疗法产品的仅Fate一家，其它iPSC企业在摸Fate过河。Fate的失败多少会影响整个行业的发展步伐。

屋漏偏逢连夜雨，Fate和杨森协议破裂的同一天，另一家iPSC企业Century Therpeutics也宣布了对内部投资组化进行优化，并对资本重新分配，聚焦于几款核心项目，预计将现金流延续至2026年。这几乎和Fate如出一辙，给iPSC的冬天又增加了许多寒气。

05英雄迟暮之时

现在再回到Fate的官网，Fate的管线只剩下三条，就连在与杨森的“分手宣言”中并未提及的FT873也被删去，恐怕也已经被砍掉了。在短短几天之内我们就见证了一家如日中天的Biotech孤星陨落，不禁令人唏嘘。也许Fate Therapeutics（命运疗法）在起这个公司名称的时候，就注定了它会有一个多舛的“命运”。

能说Fate Therapeutics的管线不好吗？其实都还不错，而且确确实实拿出过一些不错的1期数据。能说Fate Therapeutics的实力不行吗？能在iPSC领域坐头把交椅这么久，并且成为CAR-NK疗法的领先企业，管线失利后能迅速迭代，Fate的实力也很强大。能说Fate Therapeutics没有创新能力吗？肯定更不是，它做的都是最创新的项目。

Fate注定会是一个留下一些痕迹的公司，从创立之初，他们就在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把理念做成了现实，靠团队实力与对创新的热忱和勇气闯出一片天。但Fate实在是过于超前，无论是创业之初在做的成体干细胞抑或是成就它的iPSC和CAR-NK，都是短时间内看不到希望的前沿领域。加上少数CAR-NK疗法已经迈进2期临床，Fate的项目数据却差强人意，也迟迟没有进入2期临床的产品，渐渐失去了先发优势。原本就是被超高市值勾引来的投资者一哄而散，留下Fate独自凌乱。

科学研究有它自己的规律，这规律偏偏与资本的周期并不同步。新一轮资本周期的低谷已经到来，而这个时代没有载得动Fate的船，这块压舱石终究是被抛出去了。

我们是否还有时间悲叹，该多给Fate一点时间？

参考资料

1. 丰硕创投-命运弄人
2. Fate Therapeutics' Stem Cell-Derived NK Lymphoma Candidate Casts Doubt Over Durability Of Response
3. 药明康德-31亿美元开发干细胞诱导CAR-T疗法，杨森达成合作
4. 富途牛牛
5. 智慧芽新药情报库
6. Fate Therapeutics官方消息、财报与临床数据
7. 其它网上公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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